这些闯入案件中，令人惊讶之处在于特工们对于海湖庄园到访宾客的辨识能力。但总统本人对此事件并不担忧，也不认为海湖庄园存在安全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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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壹昭 编辑|漆菲

虽然刚刚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位遭遇弹劾的总统，却没有影响到唐纳德·特朗普度假的好心情。

当地时间2019年12月20日，特朗普与家人乘飞机前往位于佛罗里达州的私宅海湖庄园（Mar-a-Lago），开启长达两周的圣诞假期。有媒体拍到，总统的车队成列抵达海湖庄园的国际高尔夫俱乐部。而高尔夫正是特朗普最喜欢的运动。

“他非常高兴回到这个他称之为‘冬日白宫’的地方，能因此从工作的焦虑中喘一口气。”海湖庄园俱乐部成员、特朗普的老朋友乔治·吉多·伦巴弟告诉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

次日，在西棕榈滩举行的保守派青年会议上，特朗普在数百名学生面前发表演讲。他花了很少时间谈论弹劾案，反而大肆宣传其创纪录的国防开支，并赞扬了与墨西哥和加拿大达成的贸易协定，该协定兑现了他的竞选承诺之一。他还称赞了刚刚通过的两党预算协议，该协议避免了美国政府的再次关门。

就在两天前，海湖庄园刚刚陷入一场风波——56岁的中国籍女子陆静(Jing Lu，音译)因闯入海湖庄园被当地警方逮捕。这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第二名中国公民擅自闯入特朗普的私人庄园。2019年3月30日，中国女子张玉婧(Yujing Zhang，音译)因为擅闯海湖庄园被美国特勤局逮捕，不久前被判处8个月监禁，预料她将在12月内出狱，随即会被驱逐出境。

两名女子闯入海湖庄园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在特朗普心中有“冬日白宫”之称的海湖庄园又有何特别之处？

特朗普在海湖庄园的高尔夫俱乐部 图源：法新社

不听劝告乱拍照的闯入者

海湖庄园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棕榈滩，该地区是著名的富豪聚集地之一。因其拼写在西班牙语里意为“从海到湖”，故有此名。特朗普则将这里视为“冬日白宫”以及“南部白宫”。

除了经常来度周末、打高尔夫球不说，特朗普也会在海湖庄园招待世界各国领导人，首次中美元首会晤就在此举行。除了政要们之外，各界名人也是常客，席琳·迪翁、迈克尔·杰克逊都曾到访此处，“老虎”伍兹也曾受邀同特朗普一起在此打球。

2016年特朗普当选总统后，海湖庄园的安保也进行了升级。当他和家人来此度周末时，棕榈滩地区会成立临时禁飞区，限制周围半径55.66公里的区域，美国海岸警卫队和特勤局会负责把守庄园的进出要道，但海湖庄园俱乐部的成员依然能正常进出。

56岁的中国籍女子陆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了海湖庄园。据美国《国会山报》报道，陆静擅自闯入庄园后，被保安要求离开。但她再度返回，并开始对庄园进行拍照。据《华盛顿观察者报》报道，保安人员告诉警方，这名中国女子最先曾试图通过正门进入庄园。之后，她又从距离海湖庄园大门约30米的服务车道闯入庄园。

警方的文件称，庄园的安全摄像头还拍下了她用手机拍摄庄园的情形。当保安第二次试图靠近她时，她徒步逃出庄园。警察发现她并试图拘留她时，这位女士高声尖叫道：“不，不，不！”逮捕她的警官透露说，她拒绝提供自己在海湖庄园所拍摄的照片的相关信息，也不让警方查看这些照片。

后经有关部门确认，陆静的签证已经过期。棕榈滩县警察局发言人迈克尔·奥格罗德尼克发表声明称，陆静因徘徊罪(prowling)和游荡罪（loitering）被捕，目前被关押在棕榈滩县监狱，并已经寻求律师的法律帮助。

陆静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美国广播公司（ABC）12月20日发布的视频中。当时披散着头发的她被庭警带入法庭，四处张望，显得很迷茫。“我不明白，这（宣判）是什么意思？”她手拿一份文件，焦虑地用中文提问。她在法庭上接受审理时，否认自己知道海湖庄园是个什么地方。

“她向遇到的每个人撒谎”

在陆静非法闯入的一个月前，33岁上海籍女子张玉婧刚刚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联邦法院判处8个月刑期。根据联邦刑事起诉书的内容，海湖庄园的管理者们之所以让她进入俱乐部，是因为他们误认为她可能是某位俱乐部会员的女儿。

当地时间2019年3月30日中午12︰15左右，张玉婧来到海湖庄园外一个检查站，她对美国联邦特勤局特工科尔表示，自己是一名会员，想使用俱乐部泳池，并出示了护照。随后，科尔对张玉婧进行身份检验，却发现她并不在名单上，但后者坚持要求进入庄园，使用俱乐部的泳池。

科尔叫来俱乐部经理核对张玉婧的身份。俱乐部经理认为，张玉婧是其中一名会员的女儿。而当他们问张某是否是她的父亲时，她没有明确作答。科尔及俱乐部经理认为，他们可能因为语言不通而与张玉婧沟通不畅，便放行她入内。

随后，张玉婧被高尔夫代步车一路送到接待区。司机询问张玉婧要去哪里，她表示不知道，司机便把她送到宴会接待区。直到进入接待区，一名接待员希望她出示邀请函，她的谎言才被戳破。

多方询问下，张玉婧说，自己是来参加联合国华裔美国人协会的活动，该活动会于当晚举行，她提早抵达是为了熟悉俱乐部的环境，还出示了一张中文邀请函。但接待员发现，当天并没有该活动存在，且张玉婧并不在俱乐部会员名单上。接待员找来了特勤局的特工们，证实张玉婧前后说法不一，于是将她带到特勤处接受询问。

张玉婧数月前出庭的素描画像。图源：BBC

在特勤处，张玉婧用流利的英文回答了问询，表示自己是受到朋友查尔斯（Charles）的邀请，专门从上海赶到海湖庄园的。她还宣称自己将出席中美活动，并将与总统家属讨论中美外交经济关系。但特工们无法证实这位“查尔斯”的身份，因为张玉婧说，自己只是通过微信与其交流。在被拘留后，特勤局特工从她的随身物品中搜出多个电子设备，包括4部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硬盘以及一个携带恶意软件的U盘。另外，她还携带2本护照。

据悉，张玉婧来自上海，大学毕业后从事金融工作，曾任基金经理，被捕时是一名商业咨询师。她在上海拥有一台宝马汽车和价值900万人民币的房产，被捕时付了将近一半的房屋按揭。张玉婧称，她原本要参加在海湖庄园举行的一个商业社交活动，据悉特朗普的姐姐会出席该活动。但活动在原定举办日期的数天前宣布取消。特勤人员相信，张玉婧知晓活动已被取消，但她进入庄园的原因仍然扑朔迷离。

2019年9月，张玉婧被12名陪审团成员作出有罪裁决，被判非法进入禁区、向特勤人员作虚假陈词的罪名成立。检察官还将张玉婧称为是“飞来的危险”，因为她在美国似乎没有任何联系人，而且“她向遇到的每个人撒谎”。

法院文件还写道，尽管张玉婧在初次进入海湖庄园时表现得不懂英语，但后续与特工交流时又显露出自己精通英语。特工称其“有能力用英语交流，并理解英语语言（表述上）的细微差别”。

“我当时是进入海湖庄园游览……我没做任何错事。”她在判决前对陪审员说道。被带离法庭时，她露出礼貌性微笑，身上穿着两天前受审时的私人服饰。11月25日，联邦法院判处其监禁8个月的刑期。

“第二政治中心”是怎样的存在？

闯入海湖庄园的除了两名中国女子外，还有一名来自威斯康星大学的学生因尝试与客人一起混入俱乐部而于2018年11月被捕。但他于2019年5月认罪并获得缓刑。

在这些闯入案件中，令人惊讶之处在于特工们对于海湖庄园到访宾客的辨识能力。据法庭文件指出，张玉婧不仅通过了庄园外检查站的盘查，还被园内的高尔夫代步车一路送到接待区——途中她遇到了3名特勤局特工，没有一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巧的是，当天庄园主人特朗普与张玉婧可谓“擦肩而过”。特朗普于早上9:37离开去打高尔夫，直到下午3:56重返庄园，张玉婧则在中午12:15进入庄园。不过总统本人对此事件并不担忧，也不认为海湖庄园存在安全漏洞。特朗普在事后表示，这只是一起侥幸闯入事件，没什么大不了，她被及时逮捕恰恰说明安全措施十分有效。

不过外界仍然觉得，总统的心也太大了。《纽约时报》曾评论说，特朗普的“冬日白宫”正成为美国的“第二政治中心”。

戒备森严的海湖庄园 图源：BBC

实际上，海湖庄园的面积几乎是白宫的两倍。公开资料显示，1927年，美国谷物食品帝国波斯特公司女继承人玛乔丽·梅里韦瑟·波斯特耗资800万美元建造了这座豪华庄园。其占地近7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万平方米。

1985年，特朗普花费500万美元从波斯特的后人手中接手房屋，并重新进行了装修，把原来的118个房间扩充到126个。庄园还有58间卧室、33间浴室、一张8.8米长的大理石餐桌以及一个1900平方米的宴会厅，供特朗普定期举办社交活动。

毫无疑问，特朗普对于庄园的生活十分享受。他喜欢与朋友们一起打球，看看电视节目。但对他那些白宫助手们来说，这种无拘无束的方式让他们的工作比较难办了——他们很难把控他会去见到谁，或者谁会出现并与他闲聊。

虽然弹劾调查仍在进行中，白宫办公厅代理主任米克·马尔瓦尼、白宫发言人斯蒂芬妮·格里沙姆和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奥布赖恩等幕僚与特朗普仍一同前往庄园度假。总统的朋友伦巴弟说，远离了“弹劾风暴”的特朗普显得很高兴，“唯一让他难过的，可能只是没有足够的阳光能照射到他的高尔夫球场上”。

据说波斯特夫人去世后，海湖庄园按照她的意愿被捐赠给了美国政府。然而，之后的两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和卡特都不太待见海湖庄园，而且庄园的年均维护费用在100万至300万美元之间，反而成为政府的负担。1981年，海湖庄园又被归还给波斯特家族，最终被挂牌销售却鲜有人问津。

作为地产大亨的特朗普曾在1981年出价1500万美元想买下房子，但波斯特的后人希望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随后，精明的特朗普投标购买庄园与海之间的空地，称要在这里造房子。1985年，他最终以5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海湖庄园，另花费300万美元购入古董和家具，十年之后将它变成了一个私人俱乐部。2005年，特朗普与现任夫人梅拉妮亚的结婚典礼亦在这里举行。

就在最近，特朗普还成为了佛罗里达州的“新居民”。据《纽约时报》报道，棕榈滩县巡回法院的文件显示，特朗普9月下旬把他的主要居住地从纽约曼哈顿改为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特朗普家族每位成员都提交了“居住地声明”，称棕榈滩的海湖庄园将是他们的永久住所。

海湖庄园的会员费也因为特朗普步入政坛而水涨船高。路透社引述一名匿名俱乐部成员的话称，随着特朗普在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获胜，他的私人俱乐部年度会费也从10万美元上涨到15万美元，入会费更是高达20万美元。

这也引发了舆论的担忧。“谁会为特朗普在海湖庄园的盛大宴会买单？是我们！”美国网络杂志《沙龙》称。即便弹劾条款在众议院获得通过，特朗普仍如常在海湖庄园举办了第54期派对，甚至邀请了饱受非议的私人律师鲁迪·朱利安尼一同出席。

“特朗普上台三年来，美国公众至少花费了1.18亿美元让他往返于海湖庄园与华盛顿之间。”美国政治网站Daily Kos批评说，“这相当于预支了296年的总统薪水（每年40万美元）。”